扛起暖暖就跑

【巍澜衍生（花裴）】五十弦·下篇【第五章】

我不知道触动了老福特的什么high点，把我的第五章屏蔽了……

重新发一遍，一半都走外链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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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文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，又羞又恼。

花无谢不在山洞里，免去了一睁眼就和他两两相对的处境，裴文德好歹是松了口气。他的身上盖着花无谢那件厚实柔软的黑色斗篷，替他抵御了山里的风寒，而且地上还有一个用长衫叠成的小枕头，一晚上被他枕在头下。裴文德看着已经被叠成小包袱的长衫，想起自见面以来花无谢对自己隐隐透露的缱绻深情，不觉咬了咬嘴唇。

花无谢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洞里，手里拿着一只牛皮酒袋和一条金黄鲜嫩，香气四溢的烤鱼。

他见裴文德已经醒了，愣了片刻，想开口说些什么，犹豫了一下，小心翼翼看了看裴文德的表情，最终还是默默走过去，把水和食物放在他的面前。

裴文德没有去拿。一个人坐着，一个人站着，两人沉默无语，山洞里安静地能听见地下河流过的水声。

“昨晚……”

“昨晚……”

两个人同时开口。

花无谢见裴文德愿意开口说话，差点雀跃地跳起来，赶紧按捺一下自己的心情，又往裴文德那儿凑了一点，“你先说。我听着呢。”

裴文德没有抬头看他，手默默地攥紧了那件黑袍的衣角，“昨晚……我是不是……”他踟蹰半天，还是没说出口。

花无谢单膝跪下来，“都是我不好，你别想太多。是我给你吃的秘药不适合你的体质，你才会……”

“我还以为是你故意的。”裴文德冷着一张脸。

“不是的！”花无谢听他这么说，立刻就慌了，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，“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。我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的！”

裴文德挑了挑眉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。

花无谢心里一惊，反应过来刚才裴文德是在唬他。自己这么说，不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对裴文德有龌龊的念头么。花无谢低下头咕哝了一声，“反正你早就是我的人了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

花无谢赶紧把酒袋递到裴文德手上，“好了好了，药效过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来，喝口水。以后呀我把真正的龙角露拿给你。不，妖界还有更极品的灵药，以后我都拿给你。”

裴文德拿着酒袋的手顿在了半空。

以后？

他们哪里来的以后？

他们一个是天地间自在快活的妖，一个是身负皇恩的缉妖司首领。他们面前的穷途末路，真的会有交集么？

裴文德突然觉得身边似乎缺失了一个人的温度，变得有些冷。

花无谢看了裴文德的反应，真想抽自己一耳光。怎么又说错了话。不是已经想好了，只默默护他一世周全，待他年华老去，就到鬼界去守着他轮回，转世为人。这不就是自己的以后么。

以后的花无谢，身边怎么会有裴文德。

两人之间的空气竟是瞬间冷了下来，带着有些刺骨的温度。

漫长的无声后，裴文德开了口，“你说过，蚀是因为我才打开的。对吧？”

花无谢犹豫片刻，点了点头。

“那如果我命悬一线，妖尊是不是会再打开蚀来救我？”裴文德一边思索一边说。

花无谢一听，瞪大了眼，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？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达到目的？”

“我相信以你的身份和能力，肯定知道我们为什么去找妖尊。他吸走了皇上的三魂六魄，皇上如今时日无多，我必须把魂魄找回来。”他的手摸索着腰间那枚古朴的令牌，“我们入了缉妖司，就是为了报答皇恩，拯救苍生。如今整个盛世的缉妖司只剩了数十人。我可能……是让皇上还阳的唯一希望了。你说过你不会害我，也不会骗我。既然你说阴阳鼎是为我动，那我愿意再试一次。”

花无谢察觉到他想起身，忙拦住他，“你听我说，阴阳鼎的催动是有一定时间的，距离上一次蚀打通人界和妖界的时间太近，无法再度开启。所以，你千万不能用自己的命去博机会。还有，我可以告诉你，皇上的魂魄不在妖尊那儿，但我能猜到是谁拿走了。下一次蚀开启的时候，我会回妖界，到时我一定把魂魄拿回来交给你。”

裴文德闻言站了起来，把匕首插回腰间，“我跟你一起去妖界。”

“不行。”花无谢跟着他站起来，斩钉截铁地说，“我答应你，我会把魂魄带回来。但你不能去妖界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花无谢耐心地说，“妖界是万妖之源，凶险异常。有些妖异常憎恶人类。自千年前上任妖尊陨落，就有很多不安分的妖想要破坏六界平衡。对他们来说，最好下手的，就是凡人。你如果在妖界，会很危险。就算是我，面对群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的。”

“我是问，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裴文德幽幽地说完，看到眼前人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。“你不是说很危险么？”

花无谢沉默良久，直直地看向裴文德，“有些事，我不能告诉你。但你相信我，我答应你的，一定办到。你就在苍云山等我。”

裴文德看了看他的眼神，最终没有再说什么。

花无谢见他没再坚持，终于安下心来，捧起那条已经凉了鱼，只是片刻，那条鱼又热气腾腾，起来。“快吃点东西吧。”

 

夜晚的苍云山仿佛是尚且一片混沌之时的世界，分不清天与地。双月横在西北低垂的夜幕之上，看上去似乎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连在一起。

花无谢睁开眼，眼里没有一点睡意，一片清明。他轻轻坐起身，看不远处的裴文德已经睡着了，呼吸均匀，身体微微起伏着。

花无谢无声无息地走到裴文德身边蹲下，凝视着他的睡颜。裴文德紧闭的眼睑在夜色中宛如燕子憩息时垂下的翅膀，美好而沉寂。花无谢忍不住伸出手去，却堪堪停在半空中，颤抖着落了下来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身，眼里浓得化不开的眷念刹那间被收进黑曜石一般的眼中，黑色长袍划出一道蹁跹的弧度，旋即消失不见，只残留下空气里丝丝的波纹。

本该沉睡着的裴文德，静静睁开了眼。

花无谢移动到苍云山古林边的一片开阔的地带。高大的古老树木连成一片，像是大地伸出来的巨手。四周没有风，也没有动物的啼鸣，仿佛只剩虚无。他一动不动地站着，苍莽的黑夜之中，他的背影宛如亘古不变，分开了天地玄黄。

装满了黑夜的空气原本静谧地如同一潭死水。突然，一阵气流在花无谢身前涌动起来，像是从四面八方伸出无数只巨手，渐渐撕扯出一个比夜色更黑暗深邃的洞口。洞口不停蠕动挣扎着，越来越大，宛如怪兽变形的血盆大口，剧烈的风从洞里呼啸而出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，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哭嚎。

花无谢的长袍在狂风中却纹丝不动。他缓缓走进那个旋涡一样的黑洞里，让翻滚的黑色雾气一点一点吞没自己的身体。等花无谢的身影完全消失，蚀扭曲了几下，开始渐渐消散。

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影像苍鹰一样掠了过来。靠近洞口的时候，带着血腥气的风把他往外吹，似乎快要在脸上划出血口。他用尽力气，伸展开指尖触摸到黑色的浓雾，一瞬间只觉得冰冷刺骨，仿佛血液都被冻住。那种冰冷代表着古老，蛮荒，硝烟，杀戮，未知和欲望。他紧咬着牙，又迈出一步，让自己的身体整个没入了那个漆黑的旋涡。

四周顿时什么都没有了。

没有月光，没有星光，没有树影，没有踏过草地的声响。

空无一物。

他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往下掉。